对话富华斋:国潮当道、中点复兴,“中式点心天花板”不走寻常路

观潮新消费
2022.03.16
如果为中式点心著一部编年史,“饽饽”亮相的时间并不算早,但一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

文:辛夷  

来源:观潮新消费(ID:TideSight)


“这家是我目前吃过的中式点心的天花板了。”


如今拥有96万粉丝、号称专业甜品师的抖音博主“姚老板在北京”,让宝藏点心店“富华斋饽饽铺”(以下简称富华斋)又添了一层人气。


富华斋开在汇百家名小吃,后又因品牌连锁化而毁誉参半的北京护国寺街。雕梁画栋的门市风格和近百年的历史传承,使它看上去和“网红”二字毫不沾边;但社交媒体上消不下去的热度和仅仅5年的店龄,又让它在“老字号”的刻板印象里显得过于年轻。


矛盾又杂糅的观感,倒是契合了民国时期“马褂与西装革履并行不悖”的人文气氛,那也恰是富华斋诞生的年代。


有一点毫无争议,无论是熙来攘往的新人类,还是抱朴守拙的老北京,都对富华斋的点心赞不绝口;甚至连南北方由来已久的口味之争,都在这里达成了盛大的和解——层层叠叠的翻毛酥填满酸甜适口的山楂枣泥,总能猜中北方人粗中有细的心思;而白腻如细雪,绵软如凝脂的芸豆卷,更是将娇生惯养的江南胃收服得妥妥帖帖。


富华斋的名气和名望,是榫卯般的严丝合缝。


“标准和顶级是相悖的”,富华斋总经理赵光有在和观潮新消费(ID:TideSight)独家对话时直言。


的确,在资本涌动、新牌崛起的国潮大时代里,几乎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产品上的富华斋注定是遗世独立的。但在中式点心复兴的风口浪尖,赵光有的内心也未见得能毫无波澜——和不少新茶饮品牌的愿景一样,富华斋的内心也藏着一颗“中式星巴克”的火种。


在品质与效率、差异与标准、情怀与利益的拉扯中,富华斋在成长着,缓慢而扎实的。



富华斋总经理赵光有


01

不是所有点心都叫“饽饽”


如果为中式点心著一部编年史,“饽饽”亮相的时间并不算早,但一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

“土城往北穿过一个大豁口,就是一片荒凉地。‘长城外、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’说得就是那里,那也是清朝时满蒙两族进京做买卖的专用通道。大批骆驼驮着各种皮毛奶制品从这条路进到外馆,满蒙汉三族就在这里有了交集。”


说起饽饽的来历,大概没人能比从小就住在外馆附近的富华斋创始人王希富更清楚。在随着年岁渐长而愈发清晰的记忆里,王希富依然能清楚的听到满蒙汉三族在外馆做生意时的谈笑风生,也能精准的辨认出满人和蒙人随身携带的吃食。


“一种挺大块的、硬的点心,当时叫‘鞑子饽饽’。和咱们做点心用大油(猪油)不一样,鞑子饽饽是奶油做的。”王希富对观潮新消费说。


商贸让各民族之间的关系紧密了起来,鞑子饽饽和汉人点心相继走上商业化,形成了门店;络绎不绝的消费流通,也不知不觉间消融了两者之间的味觉壁垒。“三族人常凑在茶馆里听戏,满蒙尝试了汉人家的点心,汉人也习惯了鞑子饽饽的口味,慢慢合在一起博采众长,渐渐就成了我们中国点心当中很出色的东西。”王希富道。


在跌宕起伏的晚清风云里,民间的饽饽先是登堂入室,在宫廷巧匠的手里被调试成上流的口感;封建大厦坍塌后,支离破碎的王朝又释出了这些捏惯了饽饽的匠人。他们用不曾生疏的饽饽手艺延续着自己的命运,也供养着依然生活在京城里的零落百姓。




饽饽素净的外表是历史的包浆,内里裹着的是多民族的交流成果,是清王朝的宫廷文化,也是老北京的人情世故。可惜这种名副其实的中式点心瑰宝,却在曲折的现当代进程中不断形销骨立。


“特别是文革以后,中国遇到很多困难,经济上困难,原料上困难,人民的生活水平都受影响,各种点心一下子就消失了。后来国家为了照顾老百姓生活,在困难时期依然每个月给城市户口居民每人半斤点心票,但那时候就不是想着怎么把这些点心做得更好,而是用集体、机械化、大量生产来确保供应,硬了软了的无所谓。”


令王希富痛心的这“一下子的消失”,不是一年两年时间,而是长达几十年的消失。直到改革开放给中国经济发展注入了新的生机,国人才渐渐找回了“想吃点好饽饽”的发展型需求。但是此时,一些真正会做老点心的师傅早已不在了。


和产品本身一同被丢弃的还有背后那些珍贵的文化。


“现在大家写饽饽的历史都太分散了,好多都是讹传”,王希富感慨。


一个著名的流言是饽饽之所以叫饽饽而不叫点心,是因为剐刑最后一刀扎心的环节叫“点心”,不吉利;还有因形似蝙蝠而得名的“蝠儿饼”,竟然被讹传成好吃点心的老人腿脚不好,要扶着儿子才能吃下去的“扶儿饼”......


类似的“冤案”还有很多,以至于那些更贴近真相的典故变得面目模糊。


现在大家熟悉的沙琪玛其实是满人的叫法,汉人觉得沙琪玛音同“杀骑马”,显得晦气。于是根据这款饽饽的原料,给了它一个“汉化版”的新名字——马奶子糖蘸。


再比如身上被扎了七个小孔的“七星典子”,谨慎排布的七个孔其实是北极星的纹样。“游牧民族的人骑着马能跑很远,到了夜里有时候就失去了方向。于是做七星典子的人在自己家乡的位置标注上一个红点,如果找不着方向了,就把饽饽上的七个点对着北斗星,比指南针还灵。”


在王希富的故事库里,饽饽因独特的口感成为无法被忽视的存在,又被动人的文化赋予了永恒的生命。


“我觉得饽饽是我们国家餐饮业里的一个宝贝,不能扔了。”


在这位耄耋老人的人生里,复兴饽饽是一种人生理想,更是一种历史使命。


02

富华斋复兴始末


背负着不寻常的家学渊源,王希富不仅对饽饽的前世今生了如指掌,还早已将饽饽的形态和味觉刻录进了肌肉记忆,这也注定了他是为数不多有能力担当起饽饽复兴重任的人。


“我外祖父陈光寿是御膳房的,我父亲在致美楼,我舅舅在海丰楼,我大哥在润明楼......”


按照王希富的说法,其家中老一辈人里几乎没有一个不是厨行,或许只有从事古建专业的他本人是个例外。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小在烟火食肆里耳濡目染,天然能练就一身地道的好厨艺;也没有阻碍他用儿时的味觉记忆,为整个家族恢复饽饽的过程作出重要贡献。


“我那有个折子,上面没有做法,但有点心的名字。我们就整天拿着那个看,在家里就跟开会似的,一去家里就有一大帮人开始研究着做。”


加之王希富的父亲王殿臣本就是民国时期做饽饽的名厨,于是在故本、家传和一家人的不断摸索中,各种尘封在故纸堆里只剩一个名字的饽饽,渐渐有了形与神。


还原成型只是最基础的工作,无法走向大众的产品注定会再次被历史遗忘。对于饽饽来说,存续的尊严也需要商业化为其加冕。而在为饽饽找到商业化载体的关键环节中,王希富的徒弟赵光有出现了。


“刚开始师父(王希富)想借助酒店的力量来恢复饽饽,但很多人不了解饽饽,也怀疑这种传统的点心不适合现在年轻人的口味,以至于在跟几个酒店合作的时候,大家都没有100% 的按照我们的想法做”。


外部合作的路走不通,就索性自己做。于是赵光有先是安排爱人师从王希富学习饽饽手艺,而后又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成立了一个百平左右的饽饽铺,这便有了今天的富华斋。


“把家传的东西传下去,完成师父的心愿”是赵光有成立富华斋时“最简单不过的想法”,但真枪实弹的商业世界里从来没有简单可言。


首先是还原产品本身就困难重重。


赵光有回忆称,富华斋刚装修完师父由于身体原因不能来店里教授,他曾问师父王希富要过做饽饽的配方,想让厨师先按配方做出初步成果,再由王希富当面指导提高,从而节省时间。“师父当时就跟我说,你是小说看多了,太相信武林秘籍了。”


“配方重要,但是工艺更重要”一直是王希富的信条。对于厨行来说,一旦在初学的时候有偏差,后期很难改。


更重要的问题在于,即便录有配方,对于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中餐品类来说,每个环节都难以量化。以至于富华斋在传承饽饽手艺的过程中,动用的还是厨行最传统的方法论——口传心授。于是直到今天,王希富依然要亲自到现场指导饽饽的制作流程,担当富华斋品控的终极把关人。


中华美食瑰宝自然配得上“极致”二字,但这也是在不可避免的牺牲效率,同时也进一步凸显出人才的匮乏。


“打动不了,全靠他愿意。”在提及如何吸引更多年轻的传承人加入到饽饽复兴的浪潮中时,王希富无奈地表示。毕竟“后继无人”是整个餐饮业都不得不面对的困境,而厨行本身的苦累,就是其中最直接的一个原因。


“我们忙的时候要从早上八点多一直干到晚上两三点,很多孩子在最开始的这一阶段就会放弃”,赵光有说。甚至一些初学者要耗费长达两年的时间帮师父打下手,“可能是剥豆子,锻炼他的耐性。”


但即便是人才难寻,富华斋也从未想过用“省人”的方式降本增效。


“日本纪录片《寿司之神》里有一个镜头,小野二郎的儿子每天在烤海苔的时候会在上面扇四下。一般人看这个都觉得他是在装,这四下根本加不了多少分,但这恰是他最厉害的地方,也就是哪怕是能加千分之一的效果,他也要这么做。”赵光有说。


“炮制虽繁,必不可省人工”是不可更改的原则,对于个中平衡,赵光有目前的解决方案是制度和供应链的优化。


制度方面,赵光有设立了合伙人机制,一方面提升工作环境和日常福利,另一方面设计长线的回报机制;供应链方面,赵光有有意识的将部分馅料进行集中采购、加工和配送,并通过提升基础量的方式确保议价空间。


不得不说,今天的富华斋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。


“还有四个糕点,我们学了两年没学会。”在为难了赵光有两年的点心里,就有一款红糕果子糕,“卡脖子”的是这款点心的原材料。“过去还有碾房,会用碾子碾一些比较湿润的粉。现在的面粉厂只有干燥的粉,我们找不到这个东西了。”


归根结底,今天饽饽产品的产业链早已不如饽饽的鼎盛时期完整。无论是找合适的材料“平替”,还是以味觉记忆和食品科学为基准调整配方,都是赵光有需要攻坚的方向。


而在富华斋仍拘于产品的小寰宇时,一个大时代已悄然降临。


03

中式点心时代


“我们在开富华斋的时候,中式点心市场已经被西式挤压得几乎没有生存空间了,这也是我们开这个店的原因。”


回顾富华斋的诞生,除了王希富复兴饽饽的心愿,还有赵光有心中的一股“意气”,毕竟中国点心市场已经被西式烘焙垄断了几十年。


数据显示,我国烘焙行业Top 5的企业分别为达利食品、桃李面包、盼盼、奥利奥和徐福记。除徐福记外,其他4家几乎全部以西式糕点零售为主。


以烘焙门店为例,有研究报告显示,现阶段我国烘焙门店仍以面包、蛋糕为主品类,其一举占去了80%左右的门店比例。相比之下,中式糕点门店的占比只有10%左右。


好在,“国潮”来了。


在国潮消费时代,文化科技的双驱动带动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变革,产业要素开始向本土品牌转移,中式点心也成为国潮红利的当然受益者。


据观潮新消费(ID:TideSight)不完全统计,2020年至今共发生9起中式点心融资事件。仅墨茉点心局、虎头局及泸溪河三家新中式点心品牌的估值,就均已超过20亿元。据悉,还有更多关于中式点心的投资动作正在酝酿中,其中不乏百年同龢、詹记、廣蓮申等品牌的身影。


动辄上亿的融资金额和层出不穷的新品牌,是中式点心崛起浪潮中最打眼的表象。而消费市场对本土产品的拥趸,才是行业发展过程中更为坚实和长远的基石。


“年轻人现在出国转的机会比较多,他们在海外能看到意式甜品、法式甜品,包括日本甜品,但就是看不到中国的。但一吃完咱们家,他们马上觉得超乎想象,也适合走出去。”赵光有说。


整个行业都在向好,但越是欣欣向荣的市场越容易繁芜丛杂。显而易见的是创新和传承的辩证。


不难发现,如今资本关注的大部分中式点心品牌都属于“中点西做”的“新中式”范畴。芝士麻薯、蛋黄盘塔、肉松小贝......大量原料和工艺杂糅的新花样成为当红品牌的拳头产品,热闹的赛道里竟然找不到几块原汁原味的中式点心。


不得不说,中点正宗被资本边缘化,一定程度也反映出市场对传统的不热情。根据赵光有的分析,主要有三点原因。


第一,从商业角度来说,标准化一直是中式点心过不去的坎。


“好多人批评我们在传承的过程中,老是说适量、少许、酌情,太模糊、不科学。”按照赵光有的说法,中餐品类无法被精确量化的原因在于,很多食材会受到季节的影响,“南方北方不一样,甚至南城北城都不一样”。


然而对节气时令、风土人情的关注,恰是中式点心的博大精深之处,也是中华美食文化独具魅力的地方。这决定了“标准”只能用来做出及格的东西,但想要达到极致,就需要根据环境、季节、食客的偏好而变,这恰是一个动态平衡的过程。


所谓标准,或许只能是“你吃到的最好的东西的感觉”。


第二,中式点心失语的根源在于全行业对自己的点心没有信心。


“因为历史因素,不管是从业者还是消费者都对我们过去真正的好东西没概念。第二个就是喜欢一味地去迎合和改变,就像邯郸学步一样,别人的没学会,反而把自己的东西丢了。”赵光有直言。


最后,还有中式点心一直以来的品牌形象问题。


赵光有表示,西点经过长期的发展,供应链和品牌都趋于成熟,甚至一开始就竖立了烘焙行业的定价标杆。“人家开始定得价格高,消费者也较早的认可了它。”反观中式点心,大部分品牌依然以档口的形式存在,价格低廉,利润率甚至不足20%,整体给人低端化的感受。


在富华斋百平米的空间里,赵光有面对更多的是产品经营上的困境;如今被置于资本和新品牌的鄙视中,赵光有要对抗的还有全行业的焦虑——传统中式点心是否要向市场妥协?


04

富华斋的创新和底线


富华斋的答案的是“不妥协”,这来源于起经营理念中不可动摇的部分——传承。


“现在市面上的假专家太多了”,王希富感慨。“有些人虽然是厨行,但是对饽饽一窍不通。做出来的糕点,我一吃,根本都不对。包括做菜也是,他们号称能做宫廷菜满汉全席,其实满汉全席跟皇帝没有任何关系,那是民间的吃法。”


伪专家的得势让市面上出现了各种尺寸、形状和原料的饽饽,这本质上是一个劣币驱逐良币的过程。“中国传统文化传到现在很不容易的。传统点心越传统才越能找到原来的口味、技术、知识和文化。乱改就失去中国传统文化的脉络以及传承的准确性。你可以加入西点元素,但你不能说自己是中国的饽饽。”




王希富口中这些打着正统旗号的“创新”饽饽产品,一定程度上也是今天中式点心市场的缩影。花样繁多且快速迭代的产品,紧紧追随着年轻人朝令夕改的口味;变化与开创固然是好事,但终归少了些经典的况味。


“我们做的是真正的经典传承,而一个经典的东西一定是有生命力的。如果你传承做得够好,就能得到市场的认可,你就不会消失。如果哪天得不到市场认可了,那是因为做得不够,是个体而非市场的问题。”赵光有说。


而关于如何做好传承,无非是考究二字。


一边是原料的考究。


“原料必须要原汁原味,很多原材料都不能用。比如青梅就是青梅,是梅子用糖腌了以后又甜又酸的口感,有些成包的果料是拿别的果子染成绿色充当青梅,搁在点心里一股红肖梨味。”


王希富强调,这是富华斋传承的核心,也是中式点心的底线所在。


当然,保证基本质量只是基础,今天富华斋对原材料的追求已经臻于化境。“我们食材来的时候都是一个种子,它是活的,有食材的气息,不像别人家用各种果泥或粉混拌。比如富华斋做芸豆卷,就要把带皮的芸豆泡开、剥皮、蒸、压成面,再去压成细面。”赵光有说。


另一边是环境的考究。


“其实按过去的规矩,饽饽铺是不带杏仁豆腐这种冷碗的。所以后来我们在门口写了‘富华斋奶茶铺’,表明我们的饽饽铺兼具了奶茶铺的功能。”用词的谨慎代表王老对消费者的敬畏,“不能觉得消费者不懂就去欺骗他,这个绝对不允许,做事要经得起推敲。”


今天,字画、灯笼、瓷器;刀叉、留声机和西装革履的侍者一齐出现在富华斋里,食客一进门,扑面而来的便是民国时期的西风东渐。


“这里的饽饽是我师父的作品,整个富华斋的建筑设计、室内陈设也是我师父的作品,让你既能品鉴到传统的美食文化,又能感受到我师父古建专业赋予这里的环境体验,我们想把这些都完整地呈现给消费者。”赵光有说。


总而言之,当下的富华斋是抱着互利共荣的心态在坚守传承。富华斋对自身的苛求,是对竞争壁垒的巩固,是对行业的保护,是对市场的尊敬,更是对文化的捍卫。


需要申明的是,传承和创新从来不是悖论。而对于富华斋的创新,赵光有有着自己的思考。


比如产品创新。


“现在消费者的消费状态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。过去糖还没那么普遍,现在到处都是糖的摄入,所以我们会去适当控制。”通过降糖来契合健康化趋势,是富华斋产品创新的重要方向,“但我们绝对不能说把它做得没有饽饽的风味”,赵光有直言。


同样的例子还有食材比例的平衡。“有段时间大家都吃薄皮大馅的点心,但北方糕点的皮馅比例是1比1,面不光是为了包裹馅做一个造型,更多的是它有自己的香味,并且要平衡甜度和软硬度。所以我们会本着科学的态度去创新。”


再如场景创新。


如前所述,富华斋在环境营造上付出了很多心血,是中式点心里为数不多设有堂食的品牌,这同样是对当下消费潮流的迎合。


“过去饽饽铺就是卖饽饽,最多就是一张桌子,人来了坐着歇一会,喝杯茶就走,不堂食。但依照现在人的需求,你要是让人家来店里尝一下才能消费,而且现在年轻人普遍都有社交的需求,需要一个空间场景去满足。”


“中式星巴克”是赵光有对于理想场景形态的想象。“就像现在这种规模,内置一些有茶座的空间,为大家营造一个中式的社交场景去喝下午茶,聊会天坐一坐,我最希望是这样。”


目前,富华斋正在筹备新店,一家博物馆式的饽饽铺。届时店内将完全按照过去饽饽铺的规格设计,并被赋予博物馆的内容,包括历史资料的梳理和家传宝物的展陈。


不过迄今为止,富华斋并没有接触资本的打算。


“如果要做顶级,你的量是有限的,标准的执行没有那么容易。我放弃10%的追求,可能市场就稍微扩大一点;多放弃10%,就再扩大一点,但你的定位就得随着往下降。”


对赵光有来说,即便要时刻行走在商业与传承的平衡木上,依靠资本大张旗鼓的做连锁也并不是唯一的生存姿态;即便探寻高质量的标准化是必做的功课,但也需要漫长的时间做积累,至少今天还不是时候。


05

民族的就是世界的


激进的行业思潮难免会显得富华斋过于佛系,但富华斋并没有因此失去什么。


大众点评必吃榜常客、各路探店博主的高赞传播,别的品牌要花大价钱才能贴上的网红标配,富华斋不花一分钱就能轻松拥有。


“有句话叫‘人叫人千声不语,货叫人点首自来’。除了做好产品,没有别的窍门。其实我们刚开始的时候没太多客人,我有时也着急,就说要不要像别家一样供财神,师父说不要,顾客就是财神。这也是我们一直分享的理念,做好自己的产品和服务细节,做好了生意自然就会好。你打广告把客人叫来了,但是东西没做好,客人只来一次又走了,都是白费。”


除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底气,值得一提的还有近百元的高客单价,这非但没让富华斋在性价比为王的主流语境中遭到口诛笔伐,反而让其拥有了清晰的品牌定位,甚至徒手拉高了整个中式点心行业的格调。


目前,富华斋有相当一部分消费者都是二三十岁颇具消费力的年轻人,他们奉富华斋为真正的中式点心;而本就对传统点心有感情的中老年群体,更是对富华斋有着天然的信任。


“我记得特别清楚,有一个老人吃完后过来给我师父鞠一躬,他说这么多年人家做生意都想着年轻人要吃什么,从来没想着我们要吃什么。他说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吃着小时候的东西,觉得特别感激。”得到社会认可,是富华斋持续经营、坚守传承的最大动力。


站在良好的经营节点展望未来,赵光有对富华斋乃至中式点心有着更多期许。


“我觉得中式点心的前景还是乐观的。所有的消费者都会审美疲劳,唯有经典会传承下来,它可能会过热,但不会稍纵即逝。而且市场现在开始关注中式点心了,关注本身就是一个好的转变,这是个好趋势。”


另一个好趋势是中餐业正在进行人才迭代。


对中餐业来说,整体专业的人才培养时间较短。而如今,正有越来越多具备专业知识和西方烹饪经验的“餐饮二代”进入,中餐品类或将以更快的速度成长起来,甚至以更快速的速度建立中国品牌影响力,继而走向海外市场。


对中餐品牌的信心,源于赵光有在酒店工作时的一次经历。


“有一次宝马的新车发布会来我们酒店选址。谈到差不多的时候,对方突然问我们酒店开了多长时间,我说还不到半年,他说那不聊了。他觉得在新酒店办活动风险比较大。当时正好赶上中午吃饭,我说你吃完饭再走,然后我们就上了几个比较地道的中餐,包括一些甜品。”


如同经典的故事脉络,这些中式菜品最终让事情有了转机。


“上完后他们说其实我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。为什么呢?因为好多酒店在接待外资品牌代表时,更多会想他们爱吃什么,于是就去做牛排、鹅肝、鱼子酱,但这恰恰不是他们想要的。当德国总部的客人过来以后,我们一定要让他看到真正纯正的中国的东西,所以反而他吃完以后我们达成了合作。”


似乎正是这样的经历让赵光有对于坚持自己始终保有坚定的信念感,“你可以去结合,但既然你选择了坚守,就得坚守,你也有你存在的价值。”


而对于时刻都要面对的竞争话题,赵光有则是一如既往的开放。“中式点心没必要挤出西点,还是要共赢。西点过去能挤压中点,必然是因为它有优势。但中点只要能弥补短板,就会把市场往回夺一部分。这是一个公平竞争的过程,也是一个成长的过程,只要你成长得足够快。”


更难得的是,在中式点心乃至中国品牌迎来历史性机遇的当口,赵光有在乐观与开放的同时还保存着可贵的理性精神。


“我们遇到过好多老板,开店的时候说就算这店开完以后没有顾客消费,光自己招待的入账就够了,但这种老板一般都会失败。为什么?因为没有压力就没有进步,依赖自有的消费,其实最后是害了团队,也坑了他自己。”


赵光有直言,今天与其总是定义中国企业的宏大使命,不如先厘清身为企业的基础使命。


“今天我们整个信息和流通是面向全世界的,你不能用爱国来对顾客进行道德绑架。作为企业,我们要解决的是能给社会提供什么产品和服务价值。虽然我们在中国,我们也希望外国人能喜欢,希望各个阶段的人能喜欢。只要你做好了,那你作为中国企业,会为中国制造加分,向世界证明中国也有精品。”


一言以蔽之——民族的就是世界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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